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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经济新变局与中国的应对策略
发布时间：1970-01-01 作者：派智库 来源：国研网 浏览：次【字体： 大 中 小】
摘要：近年来，国际上逆全球化思潮泛起，保护主义、民粹主义、孤立主义凸显，难民危机、恐怖主义等对经济造成巨大冲击，这些复杂变化在欧洲、中东表现得尤为明显。为此，我们于2017年4月赴法国、波兰、以色列进行调研，与法国战略与预测总署共同举办了中法圆桌研讨会，与法、波、以三国政府部门和智库进行了11场座谈交流。从调研情况看，这些国家应对全球经济变局的主要做法是，加快经济社会改革重塑国家竞争力，推动经济转型应对内外环境变化，加大科技创新力度抢占制高点，创新区域经济合作机制增强发展活力。研究和总结这些国家的经验，我们应坚持把供给侧改革作为应对全球经济变局的根本途径，更加注重凝聚社会共识推进改革，更大力度实施创新驱动战略，加强“一带一路”建设的国际合作，并加快推进宏观经济政策国际协调机制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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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全球经济变局，应对策略，法国，波兰，以色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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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全球经济变局的新特点和新趋向
国际金融危机后，经济低迷、社会动荡、科技变革、地缘冲突等各种因素相互交织，增大了全球经济复苏的不确定性。当前，全球经济出现转暖迹象，经济复苏处在重要关口，逆全球化思潮和保护主义抬头，全球各种乱象丛生，根源是金融危机后全球经济的低增长困境和发展不平衡。中国正在成为经济全球化的主要推动力量，对全球经济增长的主引擎作用更加凸显。
(一)全球经济复苏处在重要关口
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已近九年，全球经济在经历多年的深度调整后出现转暖迹象。2016年下半年，随着美元升值冲击减弱，大宗商品温和回升，投资贸易有所恢复，主要经济体经济有所回升，为低迷的世界经济注入了新动力。从本次调研国家看，法国2016年经济增长1.1%，预计2017年增长1.3%，相对于2012至2014年期间的接近零增长而言，经济有明显改善。以色列2016年经济增长4.0%，比上年加快2.5个百分点。波兰2016年经济增长2.7%，是欧盟增长最快的经济体之一。然而，在当前错综复杂的世界经济形势下，全球经济回暖的支撑面较为脆弱，各种制约因素仍然存在，推动结构性改革、重塑全球经济增长动力，仍是各国共同面临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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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逆全球化思潮难以阻挡全球化潮流
金融危机以来，随着全球经济减速，经济结构性失衡问题开始暴露，全球化进入减速阶段，逆全球化思潮、民粹主义开始抬头。今年5月法国大选，马克龙击败以勒庞为代表的极右翼势力，当选新一任总统，这被欧洲主流舆论视为是对民粹主义和政治极端势力的一次胜利。然而，马克龙改革方案仍面临各种阻力和多重挑战，改革若不能取得实质性进展，民粹主义思潮有可能再度泛起。从调研的情况看，多数政府官员和专家学者都认为，经济全球化大趋势不会因局部逆流而发生改变，保护主义不是发展方向，应通过经贸合作消除保护主义带来的负面影响，推动全球化进入新的更高发展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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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发展不平衡是全球各种乱象的根源
近年来，难民危机、恐怖主义愈加严重，西方国家右翼势力抬头，根源在于发展不平衡。调研中发现，欧盟国家发展差距扩大，使内部分化日益严重，政治诉求分歧明显，在难民安置、债务处置等问题上达成一致的难度增加。从国家内部看，法国等西欧国家工业衰退和产业空心化使失业问题更加突出，加剧社会不平等，近年来持续高达10%左右的失业率，特别是25%左右的青年失业率对社会稳定带来重大冲击。据统计，近十多年来法国工业领域已经流失超过75万个就业岗位。此外，财富的代际传承、老龄化、劳工市场改革滞后、区域发展不平衡等多方面的问题，给经济社会发展也带来严峻挑战。
(四)冷战后的地缘政治格局面临重大调整
从调研情况看，欧洲和中东地区的地缘政治更趋复杂。英国脱欧后，欧盟的治理结构和合作模式需要重构。法国有关官员表示，法国认可欧洲一体化进程，但欧盟的组织方式需要重构。从一定意义上说，英国脱欧也加快了欧盟的改革进程。有专家指出，英国脱欧后，欧盟其余27国将变得更加团结。中东地缘政治也更趋复杂，受大国力量交织、宗教冲突频繁、恐怖主义肆虐等多重因素影响，地区冲突进一步加剧，1994年以来形成的巴以相对和平的局面有可能被打破，中东“火药桶”有再次失控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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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中国成为全球再平衡发展的稳定锚
法、波、以三国都高度评价中国在全球再平衡进程中的重要作用。近年来，中国经济对全球增长的贡献超过30%，超过了美欧日之和。在全球经济陷入低增长困境的时期，中国作为世界经济增长主引擎的地位更加突出。三国均表示希望进一步加强与中国的合作，共同为促进全球经济稳定增长做出贡献。法国有官员强调，英国脱欧后伦敦作为欧洲金融中心的地位将发生变化，巴黎的金融中心功能将明显增强，有条件成为欧洲人民币结算中心，希望在这方面加强与中国合作。
二、法、波、以应对全球经济变局的主要做法
为应对全球经济变局带来的挑战，法、波、以三国都采取了力度空前的举措，法国在加快经济社会改革，波兰在推动新一轮经济转型，以色列在加大科技创新力度方面具有较强的代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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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加快经济社会改革重塑国家竞争力
法国在加快经济社会改革方面采取了一系列新举措。马克龙上台后，对内着力推进重振国内经济的各项计划，包括推进财政整顿计划，削减公共开支和债务，降低预算赤字，推动减税以刺激投资和就业，推动劳工制度改革，调整社会福利，以重振法国经济；对外推动经济自由化，强化欧盟一体化制度建设，强调开放、独立的对外政策，力图恢复法国的大国地位和影响力。波兰则以融入欧盟经济为契机，加快市场化改革步伐，并通过财税制度改革，确保政府债务处于安全水平，增强经济发展的可持续性。以色列则在教育、科技等领域推进改革，以增强在高科技领域的国际竞争力。
(二)推动经济转型应对内外环境变化
波兰正在推动新一轮转型计划，即“负责任发展计划”(Strategy for Responsible Development，以下简称SRD①)。这一计划有三大支柱：一是推动基于知识、数据的可持续经济增长，强调聚焦战略性行业和旗舰性项目。在战略性行业方面，将原有分散支持模式调整为通过监管措施、政府项目、出口保险和担保、单一财税制度、提供信息渠道和推广等方式进行集中支持②；在旗舰性项目方面，重点支持再工业化、创新型企业发展、中小企业、增加资本和投资、海外市场开拓等五个领域的项目。二是推动区域平衡发展，增强社会凝聚力。三是建立更高效的政府和经济体制，包括完善服务公民和经济的制度、加强战略规划管理、发展电子政务、保持公共财政高效稳健、更有效利用欧盟基金等。此外，SRD还确定了培育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推动数字化，发展交通基础设施，确保能源供应，保护环境和维护国家安全等配套举措。这个计划在今年2月审议通过并正式启动，预期将对波兰经济转型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
(三)加大科技创新力度抢占制高点
以色列通过科技创新抢占科技和产业高地，力求保持“最小超级大国”的国际地位。一是改组负责创新政策的机构。2017年2月，在首席经济学家办公室基础上，组建国家技术与创新局(NATI)，并下设新创企业部、成长性企业部、技术基础设施部、国际合作部、先进制造业部、应对社会挑战部，分别服务于不同类型的创新者和处于不同生命周期的企业，以增强政府推动创新的能力。二是着力优化创新创业生态系统。国家技术与创新局注重与产业界交流，建立由产业界人士组成的咨询委员会，了解产业界在创新和研发中面临的问题和诉求，不断完善政策支持体系。国家技术与创新局直接资助项目主要涉及三类：早期企业支持、研发基金、国际合作项目。早期企业支持的主要形式是孵化器项目，主要针对早期企业和处于创意阶段的创业者；研发基金项目对所有类型公司开放，无论规模大小，无论研发项目是新产品开发还是技术更新；国际合作项目对国内外企业开放，其目的是搭建国际研发合作平台，吸引外国投资者，对接国际市场。三是推动人力资本提升。以色列发布了旨在提升高科技领域人力资本的国家计划，主要包括技能培养(Skills)、全面参与(Inclusion)、创新工具(Innovation tools)和产业界合作(Industry)等四个领域。
(四)创新区域经济合作机制增强发展活力
在传统区域经济合作机制受到严峻挑战的情况下，相关国家都在推进区域经济合作创新。比如，法国正在联合德国推动欧盟激进一体化深化方案，如建立欧盟共同预算制度和欧盟财长制度等，以重构欧盟一体化的制度框架。又如，欧盟为应对欧债危机的挑战，成立了欧盟银行联盟，增加对欧盟各国企业的投资，以保持欧盟经济的稳定发展。针对我国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法、波、以三国均表现出较大期待，希望通过参与“一带一路”建设，拓展未来发展空间。中欧班列是拓展我国与欧洲国家经贸合作关系的重要载体，近年来运行线路快速拓展，境外站点不断增多，货物种类日益丰富，有关国家都希望增加中欧班列运行列数，同时与我方合作解决好运价仍然偏高和回程装载率低的问题。
三、关于我国应对全球经济变局策略的几点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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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总结全球经济变局的新特征、新趋向，以及法、波、以三国的主要做法，我们认为应把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作为应对全球经济变局的根本途径，更加注重凝聚社会共识推进全面深化改革，以更大力度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加强“一带一路”建设的国际合作，并着手推进宏观经济政策国际协调机制建设。
(一)供给侧改革是应对全球经济变局的根本途径
国际金融危机后，西方主要经济体都采取了史无前例的量化宽松政策，但从实际效果看，市场需求持续低迷，投资和国际贸易不振，大宗商品价格仍处于低位，全要素生产率增速放缓，世界经济尚未从根本上转入持续复苏的轨道。由此可见，需求管理的短期政策虽在抵御危机的冲击上发挥了一定的作用，但中长期结构性问题没有得到根本解决，要增强中长期经济增长动力，结构性改革才是根本之策。同样，我国经济存在的各种矛盾和问题，尽管表现形式不同，但根源都是重大结构性失衡。我们要坚定不移深化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着力解决实体经济供需结构性失衡、金融与实体经济失衡、房地产与实体经济失衡等结构性问题，增强供给结构对需求变化的适应性，强化市场配置资源功能，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和潜在增长率，重塑经济可持续中高速增长的内在动力。
(二)更加注重凝聚社会共识推进全面深化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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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法国马克龙上台后推进财税、劳工和社会福利制度改革遇到各种社会阻力看，凝聚社会共识对推动改革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从我国的情况看，十八届三中全会以来，出台了一大批有分量有力度的改革成果，改革呈现全面铺开、纵深推进、局部突破、亮点显现的良好局面。但也要看到，随着改革的不断深化，涉及的利益关系越来越复杂，改革方案落地的难度也明显增大。为此，要建立有效的利益协调机制，以凝聚最广泛的社会共识，一方面要打破过去形成的一些不合理的利益格局，稳妥推进存量利益的调整；另一方面要做好增量利益的优化设计，使更多的人在改革中受益，增强获得感，以最大程度减少改革阻力。
(三)以更大力度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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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全球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蓄势待发，抓住科技创新，就抓住了发展的“牛鼻子”。从法、波、以三国看，都在着力增强政府推动创新的能力，完善创新创业的生态体系，以在新一轮国际竞争中占领制高点。我国近年来积极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科技创新取得重大进展，一些重要领域跻身世界先进行列，总体上从跟跑为主转向跟跑、并跑和领跑并存的新阶段，正处于从量的积累向质的飞跃、点的突破向系统能力提升的重要时期，但也要看到，我国科技创新还存在一些薄弱环节和深层次问题，关键领域核心技术受制于人的局面尚未根本改变，许多产业仍处于全球价值链中低端，制约创新发展的深层次体制问题仍未解决。今后一个时期，应以更大力度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推动科技创新和体制创新两个轮子相互驱动，加快培育以国家实验室和大型综合性研究基地为主体的战略性创新力量，加强基础研究和原始创新能力建设，同时营造良好的创新生态，充分发挥市场机制的作用，推动以市场为导向的产业技术创新，在大数据、智能制造、生物医药等前沿领域占领制高点。
(四)加强“一带一路”建设的国际合作
调研中，法、波、以三国都提出，希望加强与中国在“一带一路”建设中的合作。法国提出可利用法国战略区位建设中欧贸易枢纽和人民币海外结算中心，并与中国合作开展到第三地的联合投资。波兰期待借助中波提升为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契机，通过“16+1”机制，将“琥珀之路”与“一带一路”对接，推动发展国内基础设施，共同开拓国际市场。以色列也表示愿意参与“一带一路”建设，特别是在科技创新领域加强与中国的合作，并利用中国大规模市场的优势，推动创新项目产业化。我国应根据这些国家不同的利益诉求，推进同有关国家互利共赢的务实合作，特别是要积极探索与有关国家合作开展到第三方投资、合作拓展国际市场，以及在科技创新领域开展合作，以企业为主体，以项目为纽带，不断创新合作方式，深化“一带一路”建设的国际合作。同时，加强与有关国家的协调合作，建立海关和边检互认机制，提高通关效率，进一步发挥中欧班列对推动中欧经贸合作的积极作用。
(五)推进宏观经济政策国际协调机制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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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我国经济占全球经济份额不断上升，在全球经济治理中的地位和作用日益凸显，加强与主要经济体和有关国家的宏观政策协调已经越来越重要，这对维护我国重大战略利益，把握和分析利益相关方的政策走向，增强我国在全球经济治理的主动权、增大回旋余地，都具有重要意义。国际宏观政策的协调机制建设，可以采取多种方式，既要利用好现有多双边沟通交流平台，也要注重拓展与我国利益相关性较强的国家新的交流渠道；既要有事前事中的协调，也要有事后的再协调；既要开展政府间经常性沟通和信息交流，也要发挥智库对话的重要作用。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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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SRD设定的发展目标是：到2020年，按购买力平价衡量的家庭平均可支配收入和人均GDP分别达到欧盟平均水平的76%-80%和75%-78%，到2030年分别达到平均水平和平均水平的95%；2020年受贫困威胁及社会排斥的人口比例比重和基尼系数分别下降至20%和0.30，2030年分别进一步下降至17%和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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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根据波兰的潜力和全球经济发展趋势，波兰拟选择公共交通、专业电子器件、专业软件、航天航空、医疗设备/电子医疗/生物制药、抽提系统(extraction system)、原料恢复(material recovery of raw materials)、生态建筑、高质食品、军工等十个领域为战略性领域，并根据企业在各行业的实际进展情况进行调整。 copyright dedecms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调研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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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研组组长：王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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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研组成员：张承惠 高世楫 陈昌盛 兰宗敏 朱鸿鸣
执笔：王一鸣 兰宗敏 朱鸿鸣 内容来自dedecm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