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智库

    1993年拜读蔡昉教授在《改革》上发表的“用中国经验丰富和创新发展经济学——读林毅夫《制度、技术与中国农业发展》”，我第一次知道了林老师并开始学习他的著作。

织梦好，好织梦

    一

    我读硕士时第一次见到了林老师。当时林老师和蔡昉、李周教授合作出版了《充分信息与国有企业改革》。我自恃之前9年国有企业中的观察和体会，不揣冒昧地给林老师写信讨论书中观点。原本不指望林老师会反馈，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让一个学兄叫我过去，在一次CCER硕士博士生都参加的讨论课上，专门讨论我写的信。他说我的信是对他的观点理解不到位的一种典型代表。我当时是想和林老师辩论一番的，但他只三言两语就让我没话说了。我写信也希望给林老师留下个好印象，因为我想报考他的博士。 内容来自dedecms

    硕士毕业时我报考林老师的博士，但分数不是最高的；保险起见还报考了另一个机构的博士，且考分第一。倘若CCER录取在先，那么不论能否录取，我都比较好选择。但CCER的录取恰恰晚于另一个机构。如果该机构录取我，而之后CCER也录取我，那么我拒绝该机构，就会浪费该机构一个招生名额和别人入读该机构的机会。为此，我在该机构召开录取会议前一晚到CCER等林老师，事先也没有预约，在朗润园南边的池塘边等到晚上，见到了林老师。他听我说明情况并表达了希望在他指导下学习的愿望之后，伸出大手边和我握手边说：“欢迎你！”。这是第一次和林老师握手，自此我有幸忝列林老师门下读博士。

    二 dedecms.com

    林老师格外注重传授方法论。他的中国经济专题课第一讲是经济学方法论，包括四篇文章，弗里德曼的“实证经济学方法论”，贝克尔的“人类行为的经济分析”，周其仁老师的“研究真实世界的经济学：科斯研究经济学的方法及其在中国的实践”，和林老师的“本土化、规范化、国际化”。看上几遍，我对这些方法论文章有了皮毛的了解。真正对方法论有些体会，是博士一年级结束后的暑假，在林老师指导下评论十多篇发表于国内高规格刊物并已经过初筛的文章。评论过程中我逐渐领会到，一篇文章自身前后逻辑一贯、一个学者不同文章之间逻辑一贯，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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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实世界千变万化，逻辑一贯这个要求并不意味着学者每天只念同一段经文，固步自封。恰恰相反，研究者要对经验现象满怀敬畏之心，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林老师基于长期学、思、行的体会，概括出“本体与常无”这一更具哲学层面认识论和方法论意义的准则。他常说，不要一看到现象就去查文献，自己先要把问题想清楚。这不是说不重视文献，而是说对任何理论都要搞清适用条件。

    博士二年级的国庆长假前向林老师请假，说想回趟老家。我并未说回家的目的，但奇怪的是林老师却当即神明般微笑着问我，是不是回家结婚？我“从实招来”之后，林老师当即给我一个大红包。我却之不恭，只好奉领。这是我结婚收到的最大红包，老家的账房先生特地记到礼簿第一位。回来后我和妻子按家乡习俗补请林老师吃喜宴，但实际情形却是他开着新换的雅阁车，拉着我们夫妻到北大南门的饭店请我们吃饭。我妻子问林老师怎么缩小中国收入差距。话音刚落，林老师以几乎本能的反应速度说：按比较优势战略发展呀！林老师接着说，穷人的禀赋只是一双手，而富人有资本。要缩小收入差距，只有让穷人的一双手能够赚到更多的钱，那就要求按照比较优势发展劳动密集产业，这样才能创造尽可能多的就业机会，并不断提高工资。当时关于公平与效率哪个更优先的观点争论不休，林老师这几句话蕴含着发展中国家兼得公平和效率的最主要机制，三言两语、直击要害、深入浅出、醍醐灌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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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书期间和林老师的讨论，经历了这样一个变化。早先，有些想法之后就急着找他讨论，但只消三五句话，就被他问住了。后来一个阶段，往往是思考了一段、觉得可以多过几招后，去见他，但同样是三五招之内就露出破绽。再后来，自认为按他教的“一分析三归纳”的方法，把问题想得比较透彻了，才敢去见他，虽然讨论结局多半还是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林老师耳提面命、严厉教诲，我自然能体会到他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copyright dedecms

    林老师就是这样在点点滴滴中以他的人格魅力和深厚学养浸润学生。平常讨论中，不管多年轻的晚辈后学，他都以理服人。对愚钝如我者，循循善诱。对所有写给他的邮件都及时回复，做到这一点殊为不易。我明白了温润如玉是怎样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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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我们毕业时林老师提出三点希望：一定要秉持着“路越走越宽”的原则来做人做事；一定要立定一个可以终生追求的目标；一定要有大气度、大格局。他不仅言传学生知识和格致之道，更身教学生勇为谔谔之一士的精神，和躬行与力成的事业家精神和能力。我很幸运得到了这样的言传身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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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毕业后的观察中逐步认识到，实践和经验为王，理论永远是实践和经验的仆人；理论或黑或白，而实践和经验是灰色的。能逻辑一贯地把或白或黑的道理讲清楚，就算是不错的学者了。倘能因时因地因情辨析不同实践和经验的灰度，比较精准地指出当中黑与白的比例有多少，那就臻于化境了。将林老师从教30年来不同经济形势下的主张贯穿起来看，现在秉持的逻辑和10年前、20年前、30年前并无二致，这正是他所说的本体与常无的最好体现。由此我也更加明白林老师常引用的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到底意味着怎样的道德勇气！我爱戴我的老师！ 织梦好，好织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