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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轻言“逆全球化”

发布时间:2018-03-26 作者:派智库 来源:未知 浏览:【字体:

[摘要]自2016年英国退欧公投、唐纳德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以来,“逆全球化”的说法就频繁见诸中国报端,或者出现在研讨会的发言中。进入今年3月,特朗普先是宣布对美国进口的钢铁产品和铝产品征收关税,接着又高调宣布将对600亿美元的中国出口美国产品开征25%关税。随着中美“贸易战”风雨欲来,“逆全球化”甚至中美“新冷战”的说法可能又将流行起来。我们不应把局部现象等同于整体,把前进中的倒退等同于全球化的绝对倒退,人类需要的只是一种更好的全球化。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世经评论·北京)自2016年英国退欧公投、唐纳德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以来,“逆全球化”的说法就频繁见诸中国报端,或者出现在研讨会的发言中。进入今年3月,特朗普先是宣布对美国进口的钢铁产品和铝产品征收关税,接着又高调宣布将对600亿美元的中国出口美国产品开征25%关税。随着中美“贸易战”风雨欲来,“逆全球化”甚至中美“新冷战”的说法可能又将流行起来。
  
  追溯词源,全球化(Globalization)最初是一个商界术语,被用于形容跨国公司的全球性布局。1990年代“冷战”结束、苏联-东欧社会主义体系瓦解后,全球贸易、投资与人口的跨国界流动呈现出空前规模,故这一“术语”又被用于形容这一全球政治经济现状与趋势。全球化当然不能说就是历史的必然趋势,比如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全球化也因两次世界大战、“大萧条”等原因逆转过,所以探讨“逆全球化”、“去全球化”(de-globalization)、“全球化倒退”等并非不可以,但应当客观考察现实谨慎做结论,若把局部现象等同于整体,把前进中的倒退等同于绝对倒退,则未免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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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常见的被用于支持“逆全球化”说法的例证是英国退欧与特朗普当选,然而,这两件事的性质与严重程度截然不同,造成的影响也有着量级上的巨大区别。英国退欧虽然的确暴露了英国社会内部隐藏的反欧盟暗流,以及欧盟自身机制的一些尚待弥补之处,但不应忘记的是,欧盟代表着全球化的“高阶”层面,已突破主权国家的架构走向跨国的深度融合,与主权国家之间仍然以贸易与投资自由化为主要表现的“普通”全球化不可同日而语。同时,英国的经济体量也绝不足以对全球经济造成极其重大的冲击。譬如一个跑在最前面的运动员暂时停顿或者退步,不代表整个队列的逆转一样,以英国退欧为依据,贸然宣称“逆全球化”正在发生,恐怕并不符合严谨的逻辑。
  
  相对而言,不可否认特朗普成为美国总统是全球化面临的重大挑战,但特朗普逆转全球化的意愿和能力受到诸多限制,包括他在美国国内受到其他政治力量的掣肘,以及国际层面的抵制。特朗普退出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被日本等亚太国家顺利接过,他威胁的关税等保护主义措施遭到国际谴责,皆为例证。进入2017年后,民粹主义潮流在欧洲国家连续遭到遏制,在一定程度上拆除了欧洲反欧盟浪潮加剧的引线,从而降低了截至目前作为全球化引领者的西方全面沦落、走向狭隘民族主义的风险。 本文来自织梦
  
  “逆全球化”论者的另一个说法是全球化日益受到所谓“文明冲突”的威胁,“文明冲突”已经或者即将成为主要矛盾,从而导致全球化被破坏,举的例子是西方社会的种族冲突与恐怖袭击。然而美国政治学家塞缪尔亨廷顿提出的“文明冲突”本身是一个空泛甚至显得空洞的概念,他的主张只是一家之言,受到了西方以及整个国际学界非常广泛、猛烈并且言之成理的反驳。而且,即使是亨廷顿本人,也对“文明冲突论”有很多限定,比如他并不认为文明绝无交融,任何分属不同“文明”的群体必然冲突,冲突必然是不可调和、不可管控的,这一点只需阅读亨廷顿的著作便一望可知。若把“文明冲突论”(或者是某种对亨廷顿原意进行更狭隘化扭曲的翻版的“文明冲突论”)视为具有普遍意义乃至唯一的真知灼见,恐怕是狭陋之愚见。
  
  哲学家汉娜阿伦特生前曾反复强调:“不同风俗之间,可以相互交换和改变,而其困难程度并不比改变一个人或一个民族的就餐方式更高。”整个人类历史就是一个风俗、文明变迁交融的过程,绝不存在固化、一成不变的“文明”。文明之间必然冲突的观点故意夸大了不同文明、文化之间的差别与隔膜,既不符合现实,也于现实有害。全球化过程中必然出现的跨国移民潮所带来的经济、政治影响,的确需要进行多角度的研究和讨论,但若是用固化的结论反过来曲解现象,仅仅戴着一幅“文明冲突”的眼镜看待移民与难民,把移民视为纯粹的危险来源,否认不同种族、信仰群体交流与融合的可能性,就会陷入认识误区。跨国移民和文化融合至今仍主要是全球化的推动力量,而不是对全球化的威胁。 内容来自dedecms
  
  目前特朗普提出的关税举措的确把中美关系拉入了危险地域,但这究竟会不会破坏全球化,甚至使两国走向新的“冷战”,取决于两国的反应方式。特朗普的关税对减少美国贸易逆差于事无补,在紧密联系的跨国产业链已经成型的情况下,也绝对无法构成对中国的“精确打击”,而只会给国际贸易秩序制造混乱,基本上没有什么正面价值,甚至可能损害美国消费者享受的福利,并影响美国的农业群体(尤其是在中国采取针对性报复的情况下),从而给美国经济增加风险和不稳定性。
  
  “贸易战”只会造成两败俱伤,因此中国的应对方式绝不应是像特朗普一样叫嚣“贸易战”或诉诸民族主义,或者盲目地把贸易争端描绘为地缘政治争锋,渲染紧张气氛,而应该主要走利用国际贸易规则来博弈以及双边谈判的路线,并与国际范围内乃至美国内部与中国有利益交集的群体合作,遏制特朗普的非理性“经济民族主义”。当然,中国在国内继续推动国有企业、知识产权、人民币汇率等相关领域的改革,并厘清政企边界,减少僵尸企业和过剩产能,将既能在一定程度上消除美方鼓动“贸易战”的口实,也能为中国自身经济的健康发展增添动力。在此情况下,尤其不应空谈“逆全球化”,甚至将其视为不可避免的趋势,乃至错判国际局势,丧失改革良机。 dedecms.com
  
  尽管对全球化盲目乐观、否认全球化存在“阴暗面”的观点也值得反思,但是,泛泛而谈“逆全球化”并没有什么意义,具体考察国际贸易、投资、技术转移、移民已经或者即将受到哪些影响,将带来什么样的经济、社会和政治变化,才具有思想和现实价值。全球化当然也带来了很多“输家”,例如西方发达国家一些地区难以转型的制造业工人,但解决这些问题的出路绝不应是贸易壁垒和更多的关税,而应是合理的社会政策与政府调节,这才是对特朗普的真正考验。同样,中国经济虽然是全球化的受益者并需要进一步的市场化改革,但在中国如何帮助那些受损者与不幸者,实现更具包容性的增长,也是对中国政府智慧的考验。
  
  单纯崇拜和吹嘘全球化的好处肯定暗含着思维盲点,但不顾事实地渲染和夸大“逆全球化”风险则更加危险。人类需要的不是盲目的全球化,也不是逆转全球化,而是一种经过审视和思索的更好的全球化。 copyright dedecm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