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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由于中国劳动力成本上升，劳动密集型轻工制造业面临着严峻挑战，正在失去比较优势。中国劳动力成本上升将如何影响轻工制造业转型升级和“走出去”?中国轻工业走出去对具备后发优势的低收入发展中国家带来了哪些发展机遇?围绕这些核心问题，北京大学新结构经济学研究院于2017年与英国海外发展研究所合作开展了“支持经济转型一一中国制造企业调查”课题。该项目首次开展了针对走出去企业的严谨科学的实地问卷调研。我们将目标企业范围确定在位于“长三角”和“珠三角”经济区的家电、服装、鞋类和玩具制造四个轻工业子行业。这些行业都具有劳动密集型的特点，也是集中反映中国产业转型特征尤其是东部沿海地区产业升级的重要行业。我们共计回收了640份具有高质量的企业层面的问卷，完成了《应对中国轻工业成本上涨：发展中国家有什么机遇?》的调研报告。本文将扼要的总结报告的主要发现及其政策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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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动力成本上升是企业面临的最大挑战

在过去三年里，受访企业的年均工资增长率达到10％至20％，劳动力成本上涨已成为大多数企业面临的头号挑战。其中，调研样本中240家企业（占被访企业的37.5％）表示，工资成本上涨已成为他们面临的最严峻的挑战。共计496家企业（占被访企业的77.5％）将工资上涨列为排名前三的主要经营挑战之一。除此之外，另有大约四分之一的家电企业关注原材料和零部件投入成本的上升，而市场需求的下降也在一定程度上挤压了鞋类和服装类企业的盈利空间，成为除劳动力成本上升之外企业担忧的其它主要问题。技术升级是企业应对当前挑战的主导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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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临劳动力成本上升的挑战，一半以上的受访企业普遍表示更愿意采取技术升级（比如购买自动化设备）的方法作为减少劳动力使用、提高单位劳动生产率的首选策略。此外，相比于将生产基地搬迁至其它地区，企业更倾向于选择其它备选策略比如控制成本、扩大销售渠道、引入更多元化的产品类型。但值得注意的是，不同产业部门的企业在应对劳动力成本上升所采取的策略存在较大的差异。虽然大多数的家电和玩具行业首选技术升级应对挑战，但是制鞋企业和服装制造企业选择技术升级这一策略的比例并不是非常高。与其它行业的企业相比，鞋业企业更倾向于选择将生产活动转移至国内或海外的低成本地区。事实上12家鞋类企业（占制鞋行业企业样本的13.6％）认为将生产线转移至国外是其应对国内劳动力成本上升的首选策略，共有21家企业（占所有制鞋企业样本中的23.8％）表示已经部分完成或正在进行海外生产线搬迁以应对劳动力成本上升的挑战。 本文来自织梦

广泛采用自动化在轻工业细分领域仍有局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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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目前技术改进和设备升级是调研企业普遍采取的应对劳动力成本上涨的主导策略，但是某些轻工业制造行业在广泛采用自动化策略方面存有局限性。首先，对于大多数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来说，自动化设备所需的前期投入很大，如果新设备采购投资不能得到有效补偿，对利润率较低的轻工业企业来说，将造成比较严重的负债负担。其次，很多服装和鞋类制造企业的特定生产流程目前还难以实现自动化应用，例如裁剪、缝纫、纽扣、熨烫、服装检测等还不能完全被机器所取代。并且自动化生产线常常只能满足单一款式的批量生产，越来越难满足当前高端消费市场对产品多样化和个性化款式的需求。再次，自动化应用也面临着后期设备维护费用高、对高级技术人员的需求增加等制约，这些制约也不同程度上限制了自动化设备在低附加值的劳动密集型企业中的广泛应用。 copyright dedecms

什么类型的企业更有可能实现产能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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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调查，在2014年至2016年期间，共有10％的样本企业已在或计划在未来三年将生产基地部分迁往低成本国家。虽然这一比例并不多，但是因为调查中并没有覆盖那些已经完全实现了海外生产线搬迁的企业的信息，因此结论可能低估了产业转移的实际情况。例如，柬埔寨西哈努克经济特区已经吸引了来自中国的50多家轻纺工业企业的入驻，成为柬埔寨重要的纺织品出口生产基地，为当地近1万人提供了就业机会。根据样本企业的特征，我们初步总结了如下类型的企业更有可能进行产能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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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8％的外资私有企业倾向于迁往国外，这一比例是内资民营企业的四倍。与民营企业相比，位于“珠三角”的外资企业已经经历了历次产业转移的浪潮，积累了更多的海外投资经验。因此，对海外经营有更多的信心。 织梦好，好织梦

第二，相比于家电等轻工行业，制鞋企业更有可能因为劳动力成本上涨和其它挑战而搬迁到其它劳动力成本较低的地区。由于制鞋企业的零部件供应相对简单，而生产过程的部分程序主要依赖于手工制造，推进生产机械化的难度较大。因此劳动力成本在制鞋企业的总成本中始终占据着较大份额，由于在近年来制鞋企业普遍面临着严峻的经营困境，越来越多企业选择搬迁到东南亚和非洲。 本文来自织梦

第三，相比于自有品牌制造商（OBM），设计代工（ODM）企业更有可能在海外建立生产基地。由于OBM的终端产品附加价值高于贴牌生产（OEM）或设计代工（ODM），其承担更高的劳动力成本的能力也更强。自有品牌制造商（OBM）会优先在国内市场提升品牌知名度并使其业务多样化。因此，拥有自主品牌的制造业企业对海外搬迁的意愿并不强。 本文来自织梦

第四，与中小企业相比，大型企业抵御海外转移风险的能力更强，因此更有可能向海外扩张或转移生产线。具有大量国际订单的大型贴牌生产的企业更有可能将生产转移到成本较低的地区，其中部分原因来自于全球买家的影响。特别是由于欧美提供的优惠关税待遇，迁往低收入国家更有助于这些企业节省关税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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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值得一提的是，尽管当下选择向海外产业转移的企业基数较低，产业转移的速度却在加快。根据我们的调查，海外产能转移正在明显加快步伐：2000年前有5家企业开始海外生产，2000年至2010年间这一数量上升为10家，2010年以后有26家企业开展海外投资。海外直接投资的主要动机是寻求低成本劳动力。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自2010年以来，除了东南亚国家外，非洲已成为中国劳动密集型制造业企业产能转移的新选择。随着东南亚市场的局限和工资的进一步上涨，可以预期非洲国家很可能成为中国轻工制造业产业转移的下一个主要目的地。 织梦好，好织梦

政策含义：发挥中国促进低收入国家实现经济结构转型的“龙头”作用 本文来自织梦

劳动力成本上涨带动了中国轻工业的经济结构调整，也为低收入发展中国家承接中国劳动密集型行业的海外转移创造了一个黄金机遇期。由于中国的经济规模明显大于80年代引领前几轮国际产业转移的亚洲国家，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有潜力成为下一个引领产业转移的“龙头”国家。然而我们的调研发现，产业转移并不是一个自发的过程，需要中国和低收入发展中国家的因势利导，以及国际发展机构的多方努力，以帮助中国轻工业企业转移到低收入国家实现经济腾飞。

首先，低收入国家政府应依托工业园区打造成功的先驱企业，通过发挥示范带头作用带动更大规模的产业转移。由于私营企业风险规避的特性，当面对低收入发展中国家的文化差异、政局动荡、基础设施薄弱和金融风险等诸多新挑战时，缺乏海外管理经验但有投资意向的企业更愿意借鉴成功的先驱企业示范案例和国际发展研究机构所搭建的沟通平台来克服市场准入壁垒、建立投资信心。承接产业转移的低收入国家政府应该发挥因势利导的作用，建立出口加工区或经济特区在小范围内有效地改善软硬件基础设施，发挥先驱企业的示范作用，吸引更多的中国劳动密集型轻工业企业的进驻。 本文来自织梦

其次，中国政府的产业引导政策在释放产业转移潜力、促进经济结构转型的过程中也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中国政府在促进轻工业企业实现向全球价值链高端攀升，加强技术、品牌、服务等全球核心竞争力的同时，要更加积极的引导集群式对外投资，推动国际产能合作，帮助劳动密集型轻工业企业在全球范围内高效配置和利用资源。短期内中国政府和行业协会可以更多地关注珠三角地区的大型外资企业，尤其是鞋类企业，帮助企业家克服挑战实现产业转移。从长远来看，我们需要依靠以产业集群为重点的战略来支持企业的集体转移，通过鼓励现有集群中的大型“锚定”企业以及全球品牌或零售商进行产业转移来实现。

正如产业变迁理论的“雁行模式”所描述的那样，发展中经济体成功的工业化进程往往通过利用自身“后发优势”来承接先进国家产业转移，以实现经济结构转型。自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东南沿海地区通过率先引入出口导向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充分发挥了自身的“比较优势”，形成了一定规模的产业集群，并配合产业结构的不断升级，实现了中国经济快速增长的奇迹。而如今，面临着劳动力成本不断攀升的挑战，中国劳动密集型轻工业企业的海外转移将有助于帮助低收入国家实现经济腾飞，发挥“龙头”带动作用。 本文来自织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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