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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 利用各国在美国的专利授权统计以及各国对美国市场的产品出口数据，文章分析了专利数量对出口价格的影响，从中发现，海外专利具有双重创新效应，一方面通过增强产品创新提升产品价格，另一方面通过过程创新降低产品价格，双重效应叠加后，专利的产品创新效应占主导。然而，分样本的研究显示，发达国家的专利以产品创新为主，新兴国家的专利以过程创新为主；专利密集型产业具有产品创新主导的特点，而非专业密集型产业则没有该特点。这意味着专利对新兴国家和发达国家都具有提升创新活动的作用，但是对于像中国这样的新兴国家，想要实现产业结构转型升级，需要重视专利的“质”，提高专利的产品创新效应，大力发展专利密集型产业。 内容来自dedecms

关键词 专利 创新 产品质量

一、引言

已有文献表明，中国出口近二十年得以快速增长，一个重要原因是中国产品的出口价格相对较低（Xu，2007）。通过增加劳动密集型高的产品，放弃劳动密集型低的产品，中国企业具有了更高的生产率（Ma等，2014）。然而，长期依赖价格作为竞争手段，可能会导致“贫困化增长”现象。Linder（1961）首次把产品质量作为贸易方向的决定性因素，认为越富有的国家越愿意购买高质量的产品。相关的后续研究进一步发现，以质量作为竞争维度，以高的价格卖出高质量的产品是出口企业成功开拓海外市场、提高市场份额的一个有效策略（Khandelwal，2010；Hallak和Sivadasan，2013；Eckel等，2015）。陈勇兵等（2012）发现1995～2004年中国对欧盟出口产品的相对质量没有得到改善。李坤望等（2014）也发现中国产品大多处于低质量阶段，入世后甚至呈恶化趋势。

为了了解一个国家生产率提高，而产品质量及其相关的创新却停滞不前的深层次原因，我们首先需要明确过程创新与产品创新的差异。熊彼特（1990）在《经济发展理论》中提出：创新是指把一种新的生产要素和生产条件的“新组合”引入生产体系。这种“新组合”对生产的影响，一方面是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抵消生产过程中的生产要素报酬递减；另一方面是通过新组合改变产品结构，突破经济发展的瓶颈。前一种创新单纯降低生产成本，提高生产效率，被称为过程创新（Process Innovation）；后一种创新提升产品质量，推动需求，属于产品创新（Product Innovation）。Klepper（1996）、Rosenkranz（2003）、Becker和Egger（2007）等学者均认为，区别产品创新和过程创新在解释产品生命周期、企业成长和产业演化等市场现象以及制定各种产业政策时都至关重要。遵循这一思路，本文提出了专利的双重创新效应。一方面，专利有可能通过过程创新改进生产工艺，从而降低生产成本和提高生产率；另一方面，专利可以通过产品创新提高产品质量，推动需求。 dedecms.com

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专利的多维度指标在创新分析中得到了广泛运用（Griliches，1990），甚至成为了衡量一个国家竞争力水平的评判标准之一。各国都在不同程度地实施促进本国企业海外专利申请的政策，加强海外专利布局，以便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处于有利地位。2008年，联合国更是在国民经济核算体系中首次引入“知识产权产品”这一概念，这一修订体现了以专利为代表的知识产权对一个国家生产力水平和经济发展的重要性。然而，在专利的相关指标上，国家间差异明显。新兴国家，诸如中国，海外专利增长虽快，但与发达国家的差距仍然巨大[1]。那么，海外专利的缺失是不是导致了出口质量方面的竞争力不足?专利背后所体现的创新过程具有何种特点?专利的增加能在多大程度上改变新兴国家企业依赖低成本在国际市场竞争的现状?这些问题的回答对于期望产业升级的出口大国尤为重要。基于上述现实背景，本文尝试利用专利与出口价格的关系从实证上识别专利的双重创新效应是否存在，哪种效应占主导。具体而言，本文首先通过专利对出口价格的总体影响来分析哪种创新效应占主导；其次，建立考虑质量的需求方程和价格方程进一步验证专利对质量的影响方向，并识别专利的过程创新效应。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值得强调的是，本文在研究中克服了三个实证设计中的难题：（1）专利制度、市场环境的差异造成各个国家专利不可比。对此，本文使用美国专利局对各经济体在美获发明专利授权的权威数据集中研究各国海外专利在美国市场的表现；同时，在海外取得的专利往往更能体现产品或技术获取进口国市场认可的程度，更合适用于出口贸易问题的研究。（2）产品质量不可观测。对此，参考Hallak（2006）的结构性建模实证框架，本文建立了以引力模型为基础的考虑质量的需求方程，通过需求方程的估计结果反推出含有质量因素的价格方程的系数估计，用以识别专利对市场价格的双重影响。这样做的好处在于不需要用具体指标衡量抽象的质量概念。（3）美国专利的行业分类与美国进口分类统计口径不一致。本文手动匹配两类数据行业分类的对应标准。

二、文献回顾 内容来自dedecms

专利作为知识产权的重要载体，是一个企业的产品取得市场普遍认同、保持长期竞争优势的重要利器，其背后体现的是市场竞争主体的创新能力（Zoltan等，2002）。已有众多文献以专利作为企业自主创新的衡量指标，研究其对整体经济和企业的影响。从这些文献中可以发现，专利不但代表了企业在产品方面的创新能力，而且对全要素生产率也有显着的正向作用（Kim等，2009；Jalle，2010）；OECD国家行业出口市场份额与专利情况密切正相关（Dosi等，2015）；中国海外专利授权显着地促进了中国出口贸易的发展（余道先和刘海云，2008）。然而，尝试通过区别专利的两个创新效应——产品创新和过程创新，从而更深入地分析专利对出口产品价格的影响，解释出口价格偏低现象的实证文献目前尚缺乏。本文就专利的创新效应与出口的关系做进一步的文献梳理。

专利的创新效应可分为产品创新效应与过程创新效应。学界普遍认为，过程创新是指改进生产工艺，使生产过程边际成本降低，生产率提高；产品创新是指通过技术创新设计和生产新产品，提高产品质量方面的创新[2]。Becker和Egger（2007）指出，在创造性破坏和熊彼特增长模式中，产品创新是企业成功开拓市场的一个关键因素；过程创新则有助于在产品固有特点的基础上稳固企业的市场地位；最终这两种创新模式都有望提升企业的出口倾向。通过对1000家企业进行实证分析发现，相对于过程创新，产品创新对企业出口决策更具决定性。Jaumandreu和Yin（2014）则把企业出口优势分为产品优势和成本优势，产品优势是指在同样价格下比竞争对手具有更高的销售量，成本优势是指能使单位成本降低的高生产率。这里，产品优势体现产品创新的能力，而成本优势体现过程创新的能力。通过对中国出口企业收入函数的估计，他们发现中国出口是成本优势导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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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文献表明，不同的创新模式对出口倾向和价值具有不同的影响。本文进一步指出的是两种创新模式与出口价格也具有不同的关系。Levin和Reiss（1988）指出过程R&D降低边际成本，产品R&D创造需求。也就是说，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过程创新是通过生产工艺的优化、流程的改进来降低边际成本，使得企业以更低的价格卖出产品；产品创新则是增加需求，需求增加会提高价格。可见，专利的两种创新效应对出口价格具有相反的影响，即过程创新效应会降低出口价格，产品创新效应则会提高出口价格。在这一作用机制下，考虑了质量因素和没有考虑质量因素的两个价格方程可以区别出专利对出口产品具有的创新效应。在没有考虑产品质量的价格方程中，专利的系数代表了两种创新的叠加效应；在价格方程中引入产品质量作为控制变量后，专利的系数代表了从总效应分离出来的过程创新效应。

在这一识别过程中，最为关键的设定是通过产品质量的维度来衡量产品创新。Motta（1992）提出产品问差异主要体现为质量差异，R&D活动可以提高产品质量。各国之间的技术创新能力差异不仅影响其从事的产业类型、主要的产品种类，还会导致在生产同一种产品时质量上的不同。Kabiraj和Roy（2004）发现消费者愿意为质量更高的产品付出更高的价格，产品质量的提高体现为需求曲线向右移动。因此，产品质量能很好地捕捉产品创新的主要特点。Johnson（2012）将质量差异引入新新贸易理论，发现生产率高的厂商更有能力负担生产高品质产品需要的高成本，出口更高品质的产品，且出口价格更高。樊海潮和郭光远（2015）基于Johnson（2012）的分析框架，利用海关数据研究了企业生产率、产品质量对出口价格的影响，发现企业生产率对价格也有两种效应，即质量效应和生产率效应。当产品质量具有同质性时，生产率效应占优，产品出口价格与生产率呈负相关；当产品质量具有异质性时，质量效应占优，产品出口价格与生产率呈正相关。这与本文的研究思路相似。然而，他们并没有引入专利作为研究对象，从而也没有区别专利与生产率的作用以及专利的双重创新效应[3]。 内容来自dedecms

通过上述文献回顾，本文厘清了专利、双重创新效应与出口价格的理论关系，但是现实中专利是否具有双重创新效应，哪种创新效应占主导，专利的创新效应在不同的国家和产业是否不同等问题，则需要来自实证的分析，这也是本文的主要内容。正如引言所强调，以出13导向的新兴国家具有生产成本低所带来的高效率，但同时也面临着质量瓶颈、产业难升级的问题。深入分析不同创新过程的特点，了解这些过程如何通过专利、全要素生产率等载体来影响企业出口竞争力，将能为处理上述矛盾提供必要的理论依据。

三、实证模型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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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证思路分为两步：第一步，分析专利对出口价格的总体影响方向与程度，讨论专利双重创新效应的叠加效果；第二步，在价格方程中加入质量变量，分析在剔除质量这一影响渠道下，专利对出口价格的影响，与第一步的总效应做比较，识别专利的双重创新效应。由于质量不可观测，第二步需要估计一个参考Hallak（2006）建立起来的结构性需求方程，反推价格方程的系数估计。

1.专利对出口价格的总体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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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立价格及专利的线性模型[4]： 织梦好，好织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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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下标i.s、z和t分别表示国家、行业、产品[5]与年份，被解释变量lnpiszt是出口价格的对数；lngdpcit-1表示各出口国人均GDP的对数，用以捕捉不同国家的劳动力成本差异；表示各出口国到美国的距离的对数，控制因距离产生的贸易成本。PATist-1代表出口国家i在行业s获得授权的美国发明专利数量。tfpit-1表示出口国的全要素生产率。专利、全要素生产率作为创新的载体，既可能存在过程创新也可能存在产品创新，哪种创新占主导将决定α3和α4的符号。如果产品创新占主导，α3和α4将为正，反之为负。这里引入全要素生产率，一是更好地控制Hallak（2006）提到的价格方程中可能存在的遗漏变量问题，二是区别生产率与专利对出口价格的不同影响。 本文来自织梦

2.加入质量的价格方程

在方程（1）中加入质量变量，得到方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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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lnθiszt表示质量的对数。方程（2）中的β3是本文关心的系数，表示剔除了质量这个影响途径后，专利仅通过过程创新途径的影响力度。通过分析β3和方程（1）的α3，我们可以判断专利对单位价格的影响是否与我们预期的两种创新的作用相符：β3＜0表示专利通过过程创新将会降低单位价格；α3＞0表示专利通过产品创新会提高单位价格，且产品创新在两种效应中占主导地位。 织梦好，好织梦

值得注意的是，由于质量是一个抽象的概念，难以观测，方程（2）的系数因而不能直接被估计出来。对此，本文没有采用直接估算产品质量的方法，而是利用引入质量的贸易需求模型（3）反推出方程（2）的系数估计。另外，在后文的分析中我们都假设β5＞0，这一假设意味着在其他条件不变下，质量越高，商品价格也会越高。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3.考虑质量的需求方程 内容来自dedecms

Hallak（2006）在产品需求方程中加入消费国人均收入与产品质量的交叉项，从需求的角度研究产品质量对贸易方向的影响，即验证了Linder（1961）假说——人均收入高的国家更多地进口高质量产品。参考Hallak（2006）的实证思路，本文以美国作为唯一消费国，构建考虑了质量的贸易需求方程，它实际上也是一个引力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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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lnimpiszt是各国出口数量的对数；lnpiszt是各国产品价格的对数；是美国人均GDP；Sdums和Tdumt是行业固定效应和时间固定效应，Developi和Emergei是发达国家虚拟变量和新兴国家虚拟变量。可以看到，在控制了价格的影响下，质量是推动消费者需求的因素。由于质量不可观测，为了确定lnθiszt妇代表的是“质量”，在建模中必须赋予质量的特点，模型（3）通过质量与美国人均收入的交叉项捕捉质量垂直差异的特点。此时，在β5＞0的前提条件下，只要γ2＞0，就表明Linder（1961）假设成立，即消费国人均收入越高，随质量增加的需求变化就越大。Linder（1961）假设成立意味着模型（3）就是本文提出的从需求角度引入质量的贸易需求方程。把方程（2）转换为lnθiszt的表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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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式（4）代入方程（3），整理得到：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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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消除式（5）中lnpiszt作为解释变量可能引起的内生性问题，我们参考Hallak（2006）的做法，使用价格的滞后一期lnpiszt-1作为lnpiszt的工具变量进行IV估计，同时采用异方差稳健方差估计量。

四、变量、数据以及统计描述

本文使用的贸易数据是2007～2012年132个国家对美国的出口数据，来源于联合国贸易（UN Comtrade）数据库。利用这些数据，本文计算各国对美国出口产品价格的对数（lnp），即log（出口价值/出口数量）；各国对美国出口数量的对数（lnimp），即log（出口数量）。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专利数量（PAT）定义为各国在美国专利局（USPTO）获得授权的发明专利数量。具体来说，该数据给出了132个主要国家2004～2012年在美24个不同行业获得授权专利的年度数量[6]。行业分类是2002年北美行业分类体系（NAICS）。对各个国家和地区来说，在美国获得授权的发明专利数量可以充分反映其在技术创新和出口贸易方面的竞争力。同时，只使用美国专利也可以有效解决各国专利统计口径不一致的问题。 dedecms.com

需要注意的是，出口产品代码和专利行业代码并没有官方的对应标准，本文根据SITC Rev.4对产品的详细描述，以及各专利的行业内涵介绍，为大部分种类产品找到了其所属的行业（2970中的1978种），对应规则详见表1的第1列到第3列[7]。表1的后三列分别给出了每个行业包含的SITC Rev.4五位编码定义下的产品数量、每个国家每年的平均专利数量和平均单位价格。由此容易发现发明专利数量在行业之间的差异十分明显。例如，半导体和电子配件行业（行业代码19）专利数的平均值约为399，而食品行业（行业代码1）的专利数仅约为3。为了捕捉这一数据特点，后文将把全样本分为专利密集型行业和非专利密集型行业。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其他控制变量说明如下。地理距离（lndist）来源于CEPII的Geography数据库，定义为以人口最密集城市群作为各国地理坐标，以此计算得到的美国到各国距离的对数。出口来源国的人均GDP对数（lngdpc）以及美国人均GDP对数（lngdpcUS）定义为log（经购买力平价调整的实际GDP除以人口）。这两个指标和各国全要素生产率（tfp）都来源于PWT8.1数据库[8]。变量的统计描述见表2。从表2中可看到，发达国家、专利密集型产业的专利数均高于新兴国家和非专利密集型产业的专利数。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五、实证结果分析 内容来自dedecms

1.海外专利对出口产品价格的总体影响

表3给出了方程（1）的OLS估计。为了结果的稳健性，列（1）～列（4）尝试了专利变量的不同设定，分别是滞后1期、滞后2期、滞后3期和三期滞后的加总。结果显示，无论采用何种设定，专利对单位价格都具有显着的正影响。具体而言，以列（1）的结果为例，专利系数0.0078表示国家i在行业s上的专利数量每增加100个，所属该行业的产品在未来一年的价格平均而言会增加0.78％[9]。这说明专利的产品创新效应在双重效应中占了主导地位，专利的增加体现了出口国企业更强的产品创新能力，从而使得该国的出口产品能在消费国具有更高的市场价格。相比之下，全要素生产率与价格呈现显着的负相关，这意味着与产品质量提升效应相比，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更有利于降低产品的生产成本，从而使得出口产品的市场价格下降。总的来说，从表3可以看到，专利与全要素生产率对产品价格的总体影响非常不同，这说明生产率和专利虽然都是创新活动的可能载体，但是生产率提高产生的创新效应以过程创新为主，专利增加产生的创新效应则以产品创新为主。 copyright dedec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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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考虑质量的需求方程估计 内容来自dedecms

为了进一步验证本文所提出的专利的双重创新效应假设，本文利用考虑质量的需求方程的估计分离出专利的过程创新效应。表4给出了在各种设定下需求方程的估计结果。列（1）是OLS估计，列（2）～列（5）是IV估计。在控制了时间、行业以及国家类别等虚拟变量后，需求方程的各项都高度显着。产品价格对出口需求的直接影响显着为负，即价格越高，需求越少。价格交互项的系数显着为正，Linder（1961）假设得证，这说明方程（5）的估计结果符合考虑了质量需求方程的要求。无论专利采用何种设定，专利的交互项都显着为正，表明专利与质量正相关。相反，全要素生产率的交互项显着为负，即生产率与质量负相关。这些结果意味着专利的增加有利于提高产品质量，而单纯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却可能会通过降低产品质量来降低成本。 织梦好，好织梦

运用表4中专利、全要素生产率、人均GDP以及距离的交叉项系数估计量，通过公式（6）反推出价格方程（2）中的各个β系数（结果见表5）。我们发现在控制了质量这一传导途径后，专利对出口价格的影响变成显着负相关，代表了专利的过程创新效应。结合前文表3的分析，我们证实了专利具有双重创新效应的观点，即专利的增加既提高了企业的产品创新能力，也增强了企业的过程创新能力，但是综合来看，专利的产品创新效应占主导。再看全要素生产率，在给定产品质量不变的条件下，生产率与出口价格成显着正相关，说明只有在控制了生产率与质量的负相关关系下，生产率才呈现出对出口价格的正影响。这表明生产率的提高所取得的成本降低往往以质量下降作为代价，如果生产率的提高能不降低产品质量，那么这样的生产率提高才能体现出产品创新的属性。综上所述，专利的提高能有效促进企业的产品创新，而生产率的提高则主要体现为过程创新效应。出口来源国生产率的提高并不意味着产品具有高质量，如果企业希望通过质量等非价格因素作为竞争手段，通过产品创新使其具有更强的市场竞争力，那么专利是企业需要重视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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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控制变量的情况与预期相符。在没有控制质量的情况下，人均GDP和地理距离都与出口价格呈现显着的正相关关系。这说明人均GDP越高，地理距离越大，来源国供给的产品质量越高，从而使得出口价格也更高。在给定质量下，由于贸易成本的存在，地理距离仍与出口价格显着正相关。但是人均GDP与出口价格显着负相关，可能的解释是在质量给定下，较高的人均GDP反映出由于生产率高而产生的价格竞争的优势。

六、国家及行业分类研究 内容来自dedecms

1.新兴国家与发达国家的对比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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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运用了全样本进行实证研究，得出专利、质量、创新与出口价格之间的关系，反映了全球平均而言的情况。近十年，一些新兴国家通过加大对研发活动的投入、减免税收、物质奖励等多项措施鼓励自主创新活动。那么，新兴国家的专利技术含量是否得到了提高?在专利方面与发达国家相比是否仍存在“质量差距”?这些差距将会如何影响出口竞争力?为此，我们对新兴国家与发达国家进行对比分析，希望能给这些问题提供一些启示[10]。 dedecms.com

新兴国家和发达国家的估计结果如表6、表7和表8所示。从表7中可以看到，除了发达国家样本中价格交叉项的显着性降低外，两个子样本需求方程的估计与总样本相似，这表明本文提出的需求方程在分样本下同样适用。下面首先看发达国家价格方程的估计情况，表6和表8的列（1）、列（3）、列（5）和列（7）显示，在没有控制质量的情况下，发达国家的专利个数对出口价格的总体影响显着为正；在考虑了质量因素的情况下，发达国家专利个数的影响由正变为负，这一结果与全样本相似，即发达国家的专利存在双重创新效应，但专利的产品创新占主导。注意到表8专利系数的显着性水平下降，在滞后两阶的情况下甚至不显着，这表明发达国家专利的过程创新相对于全样本来说是减弱的。新兴国家作为一个子样本分离出来后，本研究发现与发达国家的结果非常不同。从表6可以看到，在没有控制质量的情况下，新兴国家的专利个数对出口价格的总体影响显着为负；在给定质量因素不变的情况下，市场专利个数的影响仍然在5％的显着性水平上显着为负，这揭示了新兴国家虽然也存在双重创新效应，但是专利体现出来的创新效应以过程创新为主。可见，尽管新兴国家近十年专利数量快速增长，但其“质量”的确与发达国家存在差距，本文的研究结果就体现为新兴国家的专利缺乏产品创新效应，从而使得新兴国家企业难以依赖发展专利的途径有效地增加出口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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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要素生产率在两类国家的影响也有不同。在发达国家样本中，全要素生产率对总体价格的影响为正，在控制了质量因素的情况下，影响仍然显着为正，这表明在发达国家中生产率的提高同样以产品创新为主要特点。相比之下，新兴国家的情况与全样本时的结果相似，即在新兴国家中生产率的上升主要发挥了过程创新的作用。这些结果与专利的结果一致。总的来说，在创新活动方面，新兴国家还是以过程创新为主，而发达国家则是以产品创新为主。 内容来自dedecms

两类国家创新活动的差异决定了不同类型国家在贸易策略上的不同。新兴国家大多积极鼓励出口，由于质量偏低，无法在高端市场与发达国家竞争，因此以低价格优势提高销量、占领市场是主要策略。李坤望等（2014）对我国1995～2010年出口产品质量进行测算与分析，发现低端产品占中国出口的大部分。在中国加入WTO后，这一比例还不断上升，到2010年高达62.6％，这充分说明大量中国企业采取低质、低价的竞争策略进入国际市场。而发达国家的企业无论是生产效率提高还是专利的发展，都体现出较强的产品创新，通过增加产品质量维度的竞争以逃离单纯的价格竞争。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简而言之，在发达国家中，专利的产品创新增强了企业的出口竞争力。而新兴国家企业的专利效应仍以过程创新为主，因此企业在未来需要在专利的发展上增强产品创新效应，这样才能逃离以低价竞争的局面. 内容来自dedec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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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专利密集型产业与非专利密集型产业对比分析

从前文的统计描述看，不同行业的专利数量存在很大差异。为了进一步分析专利在创新方面的表现是否在不同产业上具有差异，本文把全样本分为专利密集型产业与非专利密集型产业。这样分类的原因在于专利密集型产业目前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日益突出，正在成为经济增长的新源泉[11]。专利密集型产业指的是人均专利授权量高于所有产业人均专利平均值的产业，因而在不同国家的情况会有所不同，为了与美国市场的需求相匹配，本文使用美国商务部发布的《知识产权和美国经济：聚焦产业》报告中有关专利密集型产业确定方法。本文把表1的24个行业划分成两类行业。其中，专利密集型产业代码包括7、8、9、10、15、17、18、19、20、22、29，共11个行业，其他行业划分为非专利密集型产业。 dedecm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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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格方程（1）的估计结果见表9，需求方程及其反推出来的价格方程估计结果见表10和表11。我们发现，即使按照行业分成了两个子样本，回归系数的方向仍与全样本一致。不同的是，在非专利密集型行业中，专利对价格的影响不显着；而在控制了质量因素后，专利对价格具有显着负影响，这说明非专利密集型行业中专利具有显着的过程创新效应，而专利的产品创新与过程创新相当，并没有哪种效应能占主导地位。相比之下，专利密集型行业中，专利对价格的总体影响显着为正；在质量给定情况下，专利对价格的影响显着为负，这说明专利密集型行业中，专利也具有双重创新效应，但是产品创新效应显着大于过程创新效应。可见，同为专利，但它们在不同产业中具有不同的特点。从宏观层面上看，推动专利密集型产业的发展有利于从整体上提高专利的产品创新效应。 copyright dedecms

综合第六部分的分样本结果，本文得到如下主要结论：发达国家的专利以产品创新为主，新兴国家的专利以过程创新为主。在专利密集型产业中，专利具有以产品创新为主导的鲜明特点，而非专业密集型产业则没有该特点。可见，专利对新兴国家和发达国家都具有提升创新活动的作用，但是对于新兴国家，想要实现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不但要关注专利的“量”，更要关注的是专利的“质”，提高专利的产品创新效应，并大力发展专利密集型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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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结语 织梦好，好织梦

基于联合国贸易数据库有关各国对美国出口的数据，以及美国专利局对各国专利授权数量的统计，本文研究了海外专利数量对出口价格的影响，提出专利存在产品创新与过程创新两个影响途径，并通过建立专利对价格影响的总体回归模型，以及引入质量的需求方程加以验证，最后将结论运用于国家与行业分析。本研究主要发现如下：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1）海外专利一方面通过提高产品质量实现产品创新，拉动了国外消费者的需求，最终提高了出口产品价格；另一方面，通过降低生产成本实现过程创新，使生产者能以更低的价格出口产品；把专利数量对出口价格的“双重效应”综合起来考虑，产品创新效应强于过程创新效应，出口价格会随着专利数量增加显着提高。 copyright dedecms

（2）按国家和产业类别的分样本回归进一步发现，发达国家的专利以产品创新效应占主导，新兴国家的专利则以过程创新效应为主。这说明在专利的影响下，新兴国家采用的仍是以过程创新为主的低价格竞争策略，发达国家则采用以产品创新为主的高质量竞争策略。同时，对专利密集型产业，其专利的产品创新效应显着高于其过程创新效应。而非专利密集型产业则无该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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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十年来，中国制造由于价格过低受到的海外调查与质疑不断增多，仅2009年遭受的反倾销案就占到全球的40％，反补贴案占全球的75％（陈勇兵等，2012）。同时由于质量不过关，中国产品也频频面临召回的风险。因此，对于中国出口来说，关键在于摆脱单纯通过“以价换量”的局面。对此，本文的研究对于企业和政府具有以下几点启发： 内容来自dedecms

（1）本文验证了海外专利具有双重创新效应的结论，肯定了海外专利对于提高企业出口竞争力所具有的价值。企业应该在充分了解海外法规与制度的前提下积极申请专利，保护自主知识产权，提升自身产品的海外话语权与品牌价值，以期在所处领域形成长期竞争优势。 dedecms.com

（2）本文强调了专利中产品创新效应的重要性，即企业在专利的发展上不但要关注专利的“量”，更要关注专利的“质”，提高专利的产品创新效应。对此，企业要着力提升有关产品的研究开发与自主创新能力，加强与学术科研机构的合作，积极开展非“工艺流程类”发明专利的培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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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本文发现了专利密集型产业具有产品创新效应强的特点，因此大力发展专利密集型行业有助于中国产业的转型升级，从宏观层面提升中国产品质量与出口竞争力。这一结论也为2016年《国务院关于新形势下加快知识产权强国建设的若干意见》中提出培育知识产权密集型产业的政策提供了经验证据的支持。

（作者：李捷瑜 陈润深 中山大学岭南学院；李杰 暨南大学产业经济研究院产业组织与规制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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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织梦好，好织梦

[1]陈勇兵，李伟，蒋灵多.中国出口产品的相对质量在提高吗?——来自欧盟HS-6位数进口产品的证据[J].世界经济文汇，2012（4）：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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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樊海潮，郭光远.出口价格、出口质量与生产率问的关系：中国的证据[J].世界经济，2015（2）：58-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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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李坤望，蒋为，宋立刚.中国出口产品品质变动之谜：基于市场进入的微观解乏[J].中国社会科学，2014（3）：80-103. 本文来自织梦

[4]熊彼特.经济发展理论[M].商务印刷馆，1990.

[5]余道先，刘海云.我国自主创新能力对出口贸易的影响研究——基于专利授权量的实证[J].国际贸易问题，2008（3）：28-33. 内容来自dedec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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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这一规律在表2中呈现。 内容来自dedecms

[2]区别两种创新效应一个现实的例子是为他人代工的中国台湾地区有许多工艺流程类专利。鸿海精密拥有大量如何最有效地组装产品的工艺流程类专利，但这与发明iPhone的产品创新有本质的不同。 本文来自织梦

[3]两文在数据类型、样本期和计量模型上，特别是如何解决质量不可观测问题的处理上也完全不同。 dedecms.com

[4]价格方程中的价格、出口国人均GDP以及距离都取对数形式，一方面是遵循已有文献的常用做法，对值域大于零的变量取对数能使之更加符合正态分布；另一方面，Hallak（2006）的结构性需求方程推导来源于以Dixit-Stiglitz偏好描述的效用函数，取对数后才能形成线性模型，便于估计。由于考虑质量的价格方程的系数估计依托需求方程的估计，因此，价格方程中价格在函数形式上也取对数，便于系数的反推。专利和全要素生产率不取对数是因为它们取值有可能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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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这里的产品定义为SITC Rev.4五位编码意义上的产品。 dedecms.com

[6]由于专利的影响存在滞后，故多提取3期。由于普遍认为专利对出口影响不会立即呈现，因此本文讨论了专利数量的滞后1年、2年、3年以及滞后3年的平均值等设定下的结果。

[7]美国专利局的统计数据中代码06是07～10的加总，代码16是17～21的加总，代码28是29和30的加总，代码31是所有专利的加总；代码21、24、28没有进出口产品代码对应，这些代码都舍去。 内容来自dedecms

[8] Penn World Table数据库详见http：//www.rug.nl/ggdc/productivity/pwt/。

[9]在后文的回归中，为了显示专利指标影响大小的差异，专利数目变量都是以“百个”作为衡量单位。 本文来自织梦

[10]根据道琼斯的分类标准，新兴国家和地区共21个，包括巴西、智利、中国、哥伦比亚、捷克、埃及、希腊、匈牙利、印度、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墨西哥、秘鲁、菲律宾、波兰、卡塔尔、俄罗斯、南非、中国台湾地区、泰国、土耳其。发达国家和地区共24个，包括澳大利亚、奥地利、比利时、加拿大、丹麦、芬兰、法国、德国、中国香港地区、爱尔兰、以色列、意大利、日本、卢森堡、荷兰、新西兰、挪威、葡萄牙、韩国、新加坡、西班牙、瑞典、瑞士、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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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中国专利密集型产业主要统计数据报告（2015）》展现了目前中国专利密集型产业的发展情况。统计显示，中国专利密集型产业经济拉动能力强，极具创新活力和市场竞争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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