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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新工业革命和逆全球化日益成为当今世界必须面对的现实。围绕这两个重要主题，我们于2018年6月上旬赴德国和英国开展调研，先后考察了德国拜腾汽车、博世公司、奥迪学院等企业，并在英国参加了“中英改革和创新论坛”和“中英发展论坛”。从调研情况看，我们应加强与德国、英国在新工业革命和全球经济治理等方面的合作，携手促进可持续发展。在新工业革命背景下，我们宜坚持开放和国际合作原则，做到“以人为本”，并为员工提供良好的在职培训和职业教育。同时，以西方价值观为主要取向的全球经济治理已难以为继，应抓住机遇，围绕全球重要发展议题开展研究和对话，推进理念、制度、机制和组织创新，构建多层次、多领域的命运共同体。

关键词：新工业革命，全球经济治理，一带一路，绿色发展 copyright dedecms

2018年6月6日至13日，应德国国际合作机构和英国国际发展部邀请，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张来明副主任率团访问德国和英国，就新工业革命与全球经济治理问题进行专题调研。此次出访，张来明副主任会见了司局长及以上级别官员8人、企业家5人、高级专家学者30余人，出席会见、座谈、演讲和研讨会等各类活动11场。现将主要发现及体会和建议报告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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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调研主要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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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察团在德国先后考察了德国拜腾汽车、博世公司、奥迪学院等企业和机构，并在英国参加了第三届“中英改革和创新论坛”和第三届“中英发展论坛”。 copyright dedecms

(一)在全球新技术产业布局中，德国具有优秀的工程师、高质量的技工和以人为本的劳资关系等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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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拜腾公司的全球布局反映出德国在智能制造人才方面的比较优势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拜腾汽车公司成立于2016年，是一家根植中国、布局全球的智能汽车制造企业。其总部和生产基地落户中国南京，而负责车辆设计与产品概念研发的设计中心设在德国慕尼黑；其北美总部设在世界科技中心美国硅谷，负责智能汽车用户体验、自动驾驶等前沿技术的开发，以及北美市场的开拓和运营。 织梦好，好织梦

拜腾公司表示，其将总部和生产基地放在中国的原因，除去中国具有广阔的市场、政府大力支持和鼓励科技创新以及中国正在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等因素外，更主要是出于以下两个方面的考虑。一是中国企业家的创业精神。中国风投基金更愿意承受高风险，愿意在新产品研发的早期阶段进行投资，甚至愿意对“想法”进行投资，新能源汽车概念正在成为资本市场新的投资热点。二是中国政府官员的勤奋工作。拜腾公司董事长毕福康认为，中国地方官员受过良好教育，有远见，更了解公众需求，工作比企业经营管理者还要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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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腾公司选择将负责车辆设计与产品概念研发的设计中心放在德国慕尼黑，是因为德国在整车研发上依然处于领先地位，特别是在样车的智能制造方面有很优秀的工程师和专业技术人员。拜腾公司之所以在美国硅谷布局，是因为硅谷仍然是目前全球领先的互联网、人工智能、自动驾驶技术的研发中心。正如毕福康董事长所说，要想在日益激烈的国际竞争中占得先机，即使是一个初创企业也要进行全球布局，充分利用不同地区的资源和市场。 本文来自织梦

2. 职业教育是德国制造业质量的重要保障，而其职业教育的成功具有独特条件 内容来自dedecms

德国的职业教育体系为强大的“德国制造”提供了高素质的劳动力。“双元制”模式是德国职业教育的一个重要特点。所谓双元，即要求参加培训的人员必须经过工厂企业和国家职业学校两个场所的培训，企业中的实践和职业学校中的理论教学密切结合。据统计，52.4%的德国初中毕业生选择接受双元制职业教育，每年有超过50万新生进入企业接受教育。双元制职业教育的毕业生就业率高达95%，而未接受双元制职业教育的学生就业率则在80%左右。企业通过双元制模式，既培养了稳定可靠的员工，也可通过学员在培训期间参加企业生产实践来回收成本，回收比例可达到70%。在德国210万家企业中，有43万家企业开展职业教育，占比达20%，且大部分是大中型企业。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调研组专门赴奥迪汽车公司下属的奥迪学院考察双元制职业教育情况。目前，大约有2700名学徒受雇于奥迪并参加奥迪的双元制职业教育。在奥迪学院，年龄最小的学徒只有15岁，他们学习一年后就可以在生产线上工作，其生产的产品完全满足企业质量的要求，可以直接对外服务和销售。2017年，奥迪学院被德国《焦点财经》杂志评选为德国汽车领域最佳职场培训机构。 本文来自织梦

据介绍，双元制职业教育的成功需要三方面的前提条件。一是严格的劳动力市场；二是职业技能人才的高社会地位；三是集体协商合作体制，这既区别于市场主导体制，又不同于政府主导体制。在德国，政府(联邦和州)的主要职责是制定法律框架，开展职业教育研究，提供资源特别是资金支持，政府每年用于双元制职业教育的公共支出达475亿欧元。行业协会、商会、工会等社会组织充分参与有关行业职业教育标准的制定和修订。多方协商合作为德国职业教育的与时俱进提供了组织保障。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不过，德方专家表示，尽管德国的教育体系非常灵活，每个人都有多次选择的权利，读职高的可以再去读普高，反之亦然，但目前德国内部也有关于在中学阶段就把学生进行分流(职高和普高)是否过早的争论。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学生愿意上综合性大学，接受双元制教育的学生比例呈下降趋势。德方专家认为，一旦该比例低于50%，德国企业对高素质工人的需求将无法得到满足，这将成为一个隐患。 织梦好，好织梦

3. 博世集团注重以人为本，稳步推进工业4.0新技术解决方案 织梦好，好织梦

“工业4.0”的概念最先由德国提出，其核心理念是深度应用信息通信技术，推动实体物理世界和虚拟网络世界的融合，在制造领域形成资源、信息、物品和人相互关联的“信息物理系统”，推进制造业向智能化转型。工业4.0还提出通过掌控从消费需求到生产制造的全过程，实现互联的工业和高效的生产管理。工业4.0的应用主要体现在六个方面：自动化的智能运输系统、数字化车间管理、生产数据分析、管理视图系统、自动化生产辅助系统、3D打印等。 内容来自dedecms

博世集团是全球领先的物联网企业，其业务领域主要包括汽车与智能交通技术、工业技术、消费品以及能源与建筑技术等。调研组此次专门考察的位于纽伦堡市的工厂是博世集团工业4.0的样板厂之一，员工总数2000人左右，其中约70%是工人，30%是工程师。 dedecms.com

为应对工业4.0带来的影响，博世集团强调“以人为本”的理念。一是在管理体制上逐步消除层级化的决策思想，鼓励自下而上的决策过程；二是在推进智能化项目的过程中，不追求快速实施各种新技术解决方案，而是针对具体痛点，逐步实施新方案，持续改善，给员工的培训和日常工作学习留出时间；三是在选取智能设备和解决方案时坚持“用户易操作”的原则，通过培训让员工掌握日常操作；四是制定了人才结构转型策略，老龄人员退休后，会招聘年轻的、有更多新技术能力的工程师，工程师占比将有所提高。

(二)新工业革命带来新机遇的同时，也将带来巨大挑战

新工业革命建立在数字革命的基础之上，结合了多种技术，正在对经济、社会乃至个人带来前所未有的变革。循环经济、共享经济、3D打印等正在主流化，人工智能在提供卫生、教育、能源效率、森林保护等公共服务方面正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新工业革命也将深刻影响全球和各国落实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但新工业革命也将带来巨大挑战。一是对经济活动和经济增长的影响，工业革命和经济发展之间存在着生产率和创新两个悖论。一方面，劳动生产率并没有因为新技术的出现和广泛使用而大幅提高，另一方面，一些创新可能会牺牲整体社会的利益而使少数企业受益。二是对既有工作模式的颠覆，传统意义上的稳定工作将不复存在。三是将拉大国家之间和一国内部的收入差距，全球不平等将继续扩大，大量重复性工作被替代，社会收入分配差距有可能进一步扩大。四是带来伦理道德和社会规范等方面的冲击。五是对公共治理带来较大挑战，保障公共安全、数据隐私、数据安全、网络安全等将成为难题。六是对全球治理和全球发展提出了严峻挑战。一方面，全球仍面临巨大的“数字鸿沟”，另一方面，对信息资源的操纵和利用有可能减损对既有治理制度的“信任”，阻碍多国联手应对全球挑战。另外，美国仍控制着全球主要互联网根服务器。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三)绿色金融在全球经济增长和转型中具有重要作用，但也面临多重挑战

可持续发展是当今时代的主题，绿色金融在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上可以发挥重要作用。绿色金融是支持全球经济可持续发展和实现金融机构可持续发展的必然选择，不仅有利于促进企业提高能源资源利用效率、优化生产流程和产品结构、加强技术创新、减少污染排放，而且有助于金融机构健全风险管理体系，防范和化解产业结构调整中的结构性风险，提高竞争力。

目前，英国和欧盟等都有大量的绿色金融创新实践、标准和规范，处于规则和标准形成的重要时期。英国政府于2017年建立了“绿色金融工作组”，并发布了《加速绿色金融发展报告》。报告的主要建议包括：创设“绿色金融院”，为与绿色金融相关的工作提供“一站式”服务；通过开展先进的数据分析，提高并改善气候风险管理；推动公司和投资者在金融、公司治理和管理等方面的信息披露；推动绿色借贷产品的供需改革；鼓励加大对创新清洁技术的投资；明确投资者的角色和义务；发行主权绿色债券；建立绿色基础设施项目库等。

欧盟也将采取一系列绿色金融发展举措，包括建立欧盟可持续分类系统，对金融体系进行大规模改革，确定投资重点领域；明确投资者在环境、社会和治理等方面的责任；加强信息披露，提升可持续性机会和风险的透明度；针对特定金融资产制定官方可持续性标准；建立“欧洲可持续基础设施计划”，推动实体经济可持续发展；将可持续性纳入金融机构治理和金融监管等。

但绿色金融发展仍面临多重挑战。一是绿色金融具有投资周期长、回报率低等特点，目前实际发生的投资远不能满足绿色投资的需求，需要公共政策进行干预；二是信息不对称，缺少对相关企业和项目绿色程度的判断依据和标准；三是绿色金融需要全球多方合作，但目前尚未形成有效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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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前的全球经济治理理念和架构难以适应新的国际格局，“一带一路”为全球经济治理带来新动力 dedecms.com

当前，全球经济治理面临重大挑战。一是全球经济治理目前处于新旧转换的过渡期，遇到了严峻挑战，美国总统特朗普执政以来更加突出贸易保护主义和单边主义，全球最大经济体、世界唯一超级大国美国，正在摧毁当年自己主导建立的体系；二是经济发展没有有效解决饥饿和贫困、环境恶化、贫富差距以及非传统安全威胁等长期困扰人类的重大问题，经济发展和全球经济治理亟须新的范式；三是支撑原有全球经济治理体系的共同基础价值观有所动摇，并出现了竞争性的理念、制度和实践；四是全球治理机构因持续受个别成员国的主导而不能做出公平公正的决策，全球治理体系高度碎片化，缺乏有效的制度供给和足够的激励机制。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一带一路”是一项长期发展战略，以基础设施建设为引领的经济发展模式具有变革性意义，并为全球和区域经济治理提供重要平台。但也要看到，“一带一路”建设仍面临多重挑战。一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国情较为复杂，各国国家能力强弱不一；二是“一带一路”项目由于投资规模较大而具有政治性和区域性效应；三是由于项目透明度、经济可行性等原因，探索开展第三方市场合作或多方合作的路径或方式并不明晰。

二、外方的主要建议 dedecms.com

中德、中英在新技术革命、绿色发展及全球经济治理等方面均是重要合作伙伴，可携手促进可持续发展。 dedecms.com

(一)中德可围绕新技术对全球发展的影响开展合作研究和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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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围绕自动化对制造业跨国转移的影响及其对中德两国与非洲的发展合作的启示开展研究交流；二是围绕职业教育开展比较研究，探讨中德和非洲开展职业教育“三方合作”的可行性和具体路径。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二)中德、中英“一带一路”合作还有进一步深化的巨大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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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利用德国、英国在融资、绿色金融、公私合营、保险等领域的专业优势，加强基础设施领域合作。二是加强与德国、英国在会计、法律、市场尽职调查等方面的合作。三是通过“三方合作”等方式，加大知识和技术分享，提升沿线国家的自主发展能力。四是借鉴德国、英国等西方国家发展援助的经验和教训。可参考的原则包括：以长远目标为导向，避免过于强调短期的政治和商业利益；重视项目融资过程中权力的不对称性等问题，避免出资方主导；高度重视需求导向，将共商共建共享原则落到实处；制定清晰的项目决策标准，重视制度建设和经济可行性；围绕国别规划或方案做好政策对接。可参考的具体做法包括：开展专业性的项目评估、建立良好的监督评估和反馈机制、制定较高的规范和标准、对商业性融资进行审慎性审查、关注经济可行性和债务可持续性等。

(三)中英科技创新合作互补性强，新工业革命为两国加强合作提供了新的机遇 copyright dedecms

一是完善合作机制，在科技创新发展战略层面加强政策沟通，推动政策对接、人才交流和经验共享；二是在市场、资源、产业、技术、教育、基础设施、政策法律等具体领域加强合作；三是将绿色金融作为落实《巴黎协定》和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的重要政策工具；四是携手打造绿色“一带一路”，跟踪、管理和化解“一带一路”投资带来的环境风险；五是协同创造有效的技术监管，减少创新技术的风险；六是建立新工业革命治理交流平台，探讨制定新工业革命全球治理的原则和规则，并研究新工业革命对发展中国家尤其是欠发达国家未来发展的影响。 copyright dedecms

(四)中英可围绕全球经济治理开展多层次的合作 dedecms.com

一是围绕全球经济治理的哲学和价值理念开展研究对话，推动全球经济治理体系从价值观导向朝着长期共同的战略利益导向转变，建立包容、均衡、“以人民为中心”的全球治理架构；二是建立具有弹性和适应性的治理体系，提升全球治理机制应对共同挑战的知识储备和能力，围绕互联网、人工智能、抗生素等新兴全球性挑战建立双边或多边对话机制；三是在美国抛弃国际多边主义，大幅度后退的背景下，更加明确地支持世界贸易组织等以规则为基础的全球贸易体系，坚持落实《巴黎协定》等国际共识；四是继续推动改革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治理体系，提高发展中国家的份额，以公开公平公正的方式选任机构领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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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我们的体会与建议

1. 新技术的发展需要开放的态度和广泛的国际合作，在全球范围内利用资本和人才，进行布局研发和制造，并充分发挥我国在市场规模和政策支持等方面的优势。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2. 中国工业4.0的发展应注意以下几方面问题。一是不要急于求成。工业4.0的概念提出只有几年时间，即使是德国也还处于摸索前进阶段，中国作为后发国家，还面临本土化的问题，应该在借鉴国际经验的同时，循序渐进。二是要以人为本。智能制造的目的仍然是服务于人，不是为了机器本身。工业4.0不仅要从企业的角度，也要从员工和客户的角度出发来进行设计和应用。三是加强员工在职培训和职业教育，以适应生产自动化、智能化对传统职业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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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中国的职业教育与德国职业教育相比，效果还有很大差距，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我国尚缺乏德国双元制教育成功的土壤。我国的职业教育应切实推进校企合作，建立起政府、行业协会和企业发挥各自优势、各尽其职的职业教育支撑体系，培养出符合经济发展需要的各类专业技能人才。 本文来自织梦

4. 以西方价值观为主要取向的全球经济治理已难以为继，西方的治理理念、制度和实践越来越难以适应新的国际格局和时代潮流，以人民为中心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正逐渐获得西方发达国家精英的支持和赞同。我们应抓住机遇，一是围绕贸易投资、气候变化、全球卫生、核安全、人道主义援助等全球重要发展议题开展共同研究和对话，推进理念创新、制度创新、机制创新和组织创新；二是加大与德国、英国等欧洲国家的沟通协调，利用好世界贸易组织、世界卫生组织等现有国际组织，使其发挥更大建设性作用；三是从经济、环境、卫生、安全等人类共同面临的问题出发，完善“一带一路”规则体系建设，围绕全球重大挑战，构建多层次、多领域的命运共同体。 dedecms.com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出访德国和英国”考察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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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察团团长：张来明 织梦好，好织梦

考察团成员：贡森  李建伟  余军  方晋  张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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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笔：贡森 方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