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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险+期货”试点效果评估及建议
发布时间：1970-01-01 作者：派智库 来源：国研网 浏览：次【字体： 大 中 小】
摘要：“保险+期货”试点是对粮食价格风险进行市场化管理的积极探索。与托市收购政策和价差补贴相比，“保险+期货”的保费水平较临储费用有一定的优势，可以实现农户价格风险转移的梯度效应，发挥保险公司和期货公司精算和风险管理的技术优势，在一定的条件下不影响现货价格的市场形成，增强财政支农资金的硬约束及其透明度，并在一定的条件下规避国际规则对农业直接补贴的限制。“保险+期货”在运行中存在价格发现机制不健全、农产品期货交易的市场容量有限、场外期权存在缺陷、资金支持不足以及存在发生系统性风险的隐患等问题，短期内难以大面积推开。为了推动“保险+期货”的发展，要将其定位为国家粮食价格风险管理市场化手段的重要工具，逐步纳入政策性农业保险体系，建立政府与保险、期货市场的风险共担体系，发展农产品期货和场内期权以及探索收入保险。
关键词：农产品价格形成机制，保险，期货，收入保险
一、“保险+期货”试点的背景
长期的托市收购政策导致粮价与市场脱钩，当前粮价政策改革的核心是让粮食价格和收储回归市场①。目前我国正在深化粮食等重要农产品价格形成机制和收储制度改革，农户面临粮食价格的不确定性变动所带来的市场风险。粮食属于必需品，其需求的价格弹性和收入弹性较低，当粮食价格高涨时易导致“米贵伤民”；而当粮食价格暴跌时又会引起“谷贱伤农”。自2004至2015年，我国粮食产量实现十二年连增，国内粮食市场格局已然发生变化，部分粮食品种由紧平衡向供给盈余转变。粮食的持续增产与托市收购政策导致的粮价高企之间形成价量齐涨的悖论，粮食市场面临供需失衡的局面，如何解决粮食产量持续增产带来的粮价下跌风险与国内粮价高位运行之间的矛盾尤为重要。当前关于粮食价格风险管理的政策走向形成两方观点：一是政策手段的边际优化，其主张是从托市收购政策向价差补贴演进。价补政策虽然不直接干预市场价格，但其本质是政策性手段的边际优化，依然受到黄箱政策的制约，依然会产生效率损失和制度成本。二是从政策性手段向市场化工具的彻底转移，其主张是采用市场化的价格保险或其他农村金融工具来转移和分散农户面临的价格风险。未来我国粮价风险管理是在政策性举措上进行边际优化，还是逐步由政策性举措向市场化工具转化，是当下粮食价格管理领域需要回答的首要问题。
“保险+期货”就是在上述背景下进行市场化价格风险管理的探索，即应用价格保险来转移农户的粮价风险。2016年，在农业部、保监会、大连商品交易所以及部分地方政府的支持下，部分保险公司和期货公司在全国开展了13个项目的“保险+期货”试点。试点的基本运行模式为：农户、种粮大户、合作社等农业种植主体向保险公司购买根据期货价格开发的价格保险产品，将价格风险转嫁给保险公司。保险公司同时向期货公司或其风险子公司购买场外看跌期权，转移自身承担的价格风险。期货公司或其风险子公司对期权进行复制，通过商品交易所的期货市场进行风险对冲，在期货市场的众多投资者中分散风险。可见，价格风险由农户转移到保险公司，再通过期货公司向期货市场转移。
二、“保险+期货”试点情况及其取得的成效
(一)试点的整体和区域情况
2016年，“保险+期货”试点包括3个大豆项目和10个玉米项目，现货量为20.1万吨，投保面积为56.3万亩，共有4159户农户和41个合作社投保。其中大豆试点项目的平均目标价格为3734元/吨，保费总额614.5万元，平均保费178元/吨，赔付总额87.61万元，赔付水平为87.61元/吨；玉米试点项目的平均目标价格为1537元/吨，保费总额2033.46万元，平均保费122元/吨，赔付总额435.7万元，赔付水平为36元/吨(参见表1)。
表1 “保险+期货”试点的整体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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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 |
大豆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
玉米 | |
|
试点基本情况 copyright dedecms |
试点个数(个) 织梦好，好织梦 |
3 |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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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货量(万吨) 本文来自织梦 |
3.45 内容来自dedecms |
16.65 本文来自织梦 | |
|
投保面积(万亩) |
23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
33.3 copyright dedecms | |
|
农户&合作社 |
136&2 copyright dedecms |
4022&39 | |
|
保险产品及赔付情况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
保险平均目标价格(元/吨) |
3734 |
1537 |
|
保费总额(万元) |
614.5 内容来自dedecms |
2033.46 本文来自织梦 | |
|
平均保费(元/吨) |
178 内容来自dedecms |
122 织梦好，好织梦 | |
|
赔付总额(万元) |
87.61 |
435.7 织梦好，好织梦 | |
|
赔付水平(元/吨) |
87.61 |
36 织梦好，好织梦 | |
资料来源：大连商品交易所。
2016年，“保险+期货”试点省份包括黑龙江、吉林、辽宁、内蒙古和安徽。除了黑龙江，其他地区的试点品种均为玉米。除内蒙古外，其他地区的试点项目均发生赔付(参见表2)。
表2 “保险+期货”试点区域情况
织梦好，好织梦
|
|
黑龙江 |
吉林 |
辽宁 |
内蒙古 |
安徽 | |
|
试点个数(个) |
大豆：3 |
玉米：3 dedecms.com |
玉米：2 |
玉米：2 |
玉米：2 |
玉米：1 织梦好，好织梦 |
|
现货量(万吨) |
3.45 copyright dedecms |
3.5 |
2.5 dedecms.com |
3.33 |
4.5 |
2.82 织梦好，好织梦 |
|
投保面积(万亩) |
23 内容来自dedecms |
7 |
5 |
6.66 |
9 |
5.64 |
|
农户&合作社 |
136&2 内容来自dedecms |
154&4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
20&11 |
574&7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
3266&2 |
8&15 |
|
平均目标价格(元/吨) copyright dedecms |
3734 |
1514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
1548 |
1627 |
1500 copyright dedecms |
1508 copyright dedecms |
|
保费总额(万元) |
614.5 dedecms.com |
325.5 内容来自dedecms |
407.1 织梦好，好织梦 |
678.6 |
379.8 |
242.5 本文来自织梦 |
|
平均保费(元/吨) |
178 copyright dedecms |
93 本文来自织梦 |
162.4 dedecms.com |
204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
84 本文来自织梦 |
86 copyright dedecms |
|
赔付总额(万元) copyright dedecms |
87.61 |
53.39 copyright dedecms |
66.33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
214.48 |
无 copyright dedecms |
101.52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
|
赔付水平(元/吨) |
87.61 织梦好，好织梦 |
15 copyright dedecms |
26 dedecms.com |
64 |
无 |
36 |
资料来源：大连商品交易所。
(二)试点取得的成效
目前“保险+期货”试点的规模还非常有限，试点的时间仅为1年，其效果还有待进一步观察。但从其运行机理以及初步实践看，与托市收购政策和价差补贴相比，试点取得了以下成效：
内容来自dedecms
第一，保费水平较临储费用有一定的优势。根据测算，保险价格为大连商品交易所玉米1701合约1570元/吨，10个玉米试点的平均保费为122元/吨。粗略估算，玉米临储政策国家固定补贴费用约为332元/吨(参见表3)。可见，“保险+期货”较临储可以节约费用210元/吨。这意味着“保险+期货”可以达到临储政策类似的目标，但通过机制的创新可以节约财政支出资金。
表3 玉米临储政策国家固定补贴费用估算 (单位：元/吨)
|
项目 本文来自织梦 |
金额 |
|
收购费用 |
50 |
|
年保管费用补贴(以存储2年计) 织梦好，好织梦 |
172 |
|
资金利息(年利率5%，2000元/吨) |
100 内容来自dedecms |
|
粮损 |
10 copyright dedecms |
|
固定补贴费用合计 织梦好，好织梦 |
332 |
资料来源：大连商品交易所。
第二，可实现农户价格风险转移的梯度效应。从试点实践看，由于地区差异、签订合同的时间不同、期货价格的动态变动以及不同地区农民或者合作社的心理目标价位不同，不仅不同省份试点项目的目标价格存在差异，而且同一省份的不同试点项目中的目标价格也有所不同。这意味着“保险+期货”在理论上和实践中都具有较高的灵活性和梯度保障效应，即市场化的价格保险可以灵活设置保障程度。考虑到我国农户群体的分化，可以细化计算在不同保障价格和不同保障程度下粮食价格保险的保费数值，提供多样化的选择。这样，不论是小规模为自家口粮种植的农户，还是大规模为商品粮从事生产的农户，均可根据自身风险转移的差异选择不同保障水平的价格保险。
第三，可发挥保险公司和期货公司的精算和风险管理的技术优势。作为金融市场中专注于风险管理的金融机构，保险公司和期货公司联合，可以对粮食价格风险进行更为精确的测算与评估。通过充分发挥保险的风险转移职能、保险公司的精算技术优势以及期货公司对风险管理的优势，“保险+期货”通过对保障价格的统计预测及其对保费厘定的精算定价，对于风险测算精度通常会高于价差补贴，从而有利于提升财政支农资金支出的精准性。
第四，在一定的条件下不影响现货价格的市场形成。临储政策对农产品的现货价格产生重大影响，从而扭曲了价格信号。而“保险+期货”通过衍生品对价格下跌风险进行分散，本身不会对现货市场价格产生影响，农户可以根据市场信号来调整种植结构与规模。因此，“保险+期货”有助于探索和推动农产品价格形成机制和收储改革。但值得注意的是，“保险+期货”不影响现货价格的市场形成机制的前提是，保障价格与保障程度是多样化的。如果设定单一的保障价格，则其效应相当于临储政策，农户对价格将形成一致的预期，会弱化甚至扭曲市场价格的形成②。
第五，可以增强财政支农资金的硬约束及其透明度。“保险+期货”可预先确定保费补贴的比例和额度，从而可以预先确定财政补贴总额，增强财政预算的硬约束。另外，“保险+期货”运作流程较短，环节清晰，资金流向公开，容易审核和监督，也有利于提升财政资金运作的透明度。
第六，“保险+期货”可以在一定条件下规避国际规则对农业直接补贴的限制。为了防止对农业保险的滥用，世界贸易组织对作为绿箱的农业保险政策作了严格的规定。比如，对于传统产量保险，保障水平要求不超过70%。因此，美国和加拿大等发达国家都将其农业保险申报为黄箱。日本则将保障水平70%以上的农业保险申报为黄箱，70%以下的申报为绿箱。印度、巴西、菲律宾等由于保障水平较低，基本符合规定，都将其农业保险申报为绿箱③。虽然世贸规则没有对“保险+期货”作具体的规定，但参照其对农业保险的一般性规定，适度保障水平的“保险+期货”形式的价格保险应该符合其规则，从而可以规避托市收购政策遇到的制度屏障，例如黄箱补贴的限制。
农业政策的两个基本目标是“保供给”和“保收益”。当前推进粮食价格体系改革必须将这两个目标分别对待。粮价政策的目标，尤其是粮食收储制度的核心应该是解决农户卖粮难的问题，而不是保收益的问题。粮价波动风险及其农户收入变动风险，应当交给市场机制来解决④，农业保险则是当前国际金融市场中管理粮食价格风险最有效的手段之一⑤。在这个意义上，“保险+期货”试点对于粮价波动风险及其农户收入变动风险的市场化管理做了有益的尝试和积极的探索。
三、“保险+期货”试点中存在的问题
“保险+期货”在运行中存在价格发现机制不健全、农产品期货交易的市场容量有限、场外期权存在缺陷、资金支持不足以及存在发生系统性风险的隐患等问题，短期内难以大面积推开。
第一，农产品期货市场发展滞后。一方面，期货市场的价格发现机制不健全。“保险+期货”运用期货价格来定价，但由于长期以来托市收购政策的价格支撑作用，期货市场的价格发现机制受到抑制，大多数农产品的期货价格与现货价格的相关性不强，不仅制约了“保险+期货”的试点品种选择，也影响了定价的准确性。另一方面，期货交易的市场容量小，制约了试点规模。我国农产品期货发展相对滞后，交易不活跃，且农产品的季节性特征显著，可对冲的期货量占现货量的比例微乎其微，这使得利用期货市场进行风险对冲的容量有限，从而制约了试点的规模。
第二，场外期权存在制度性缺陷。在“保险+期货”试点中，保险公司通过看跌期权将风险转移给期货公司或其风险管理子公司。但目前没有玉米和大豆的场内期权，而利用场外期权进行期货交易存在不少问题，如交易成本较高、流动性不足、交易形式单一、缺乏集中清算机制等⑥，这些推高了保费水平，增加了相关金融机构的风险。
第三，存在发生系统性风险的隐患。大豆、玉米等大宗粮食产品已经形成了全国性的大市场，其价格变动的风险具有系统性的特征⑦。一方面，保险公司通过看跌期权将风险全部转移给期货公司或其风险管理子公司，表面上是稳赚不赔，但由于期货公司的资本大都比较有限，承担风险能力不足，在系统性风险发生时很可能会出现违约风险。因此，保险公司的经营结果仍然存在不确定性。另一方面，期货公司通过卖出看跌期权承担了主要风险，并通过期货市场对冲风险，同样存在交易风险。可见，价格风险通过期权和期货市场进行对冲，并不能实现100%的转移，仍存在发生系统性风险的隐患。
第四，没有纳入政策性保险范围，资金支持不足。2016年“保险+期货”的试点资金主要来自农业部(1500万元)、大连商品交易所(1960万元)以及个别地方政府的支持。另外，除了财政资金，农户承担了保费的约10%—30%。由于试点没有纳入政策性保险范围，资金支持有限，也进一步限制了试点规模。
四、推动“保险+期货”发展的政策建议
织梦好，好织梦
为了推动“保险+期货”的发展，要将其定位为国家粮食价格风险管理市场化手段的重要工具，逐步将其纳入政策性保险体系，建立政府与保险、期货市场的风险共担体系，发展农产品期货和场内期权以及探索收入保险。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第一，将“保险+期货”定位为国家粮食价格风险管理市场化手段的重要工具。“保险+期货”实行以市场为基准的保险定价，可以规避价格管理的政策性手段对粮食市场的扭曲，确保在对农户价格风险提供保障的同时，不影响粮食市场的价量平衡和供需平衡。因此，在粮食价格风险管理的一揽子策略中，价格保险应逐步成为粮价风险管理市场化手段的重要工具。
第二，逐步将“保险+期货”纳入政策性农业保险体系。这样可以由中央和地方财政给予农户一定比例的保费补贴。价格保险的保费补贴不会额外增加财政负担，因为在当前的托市收购政策中，政府需要承担巨额的收储成本和价差损失，而推行价格保险后，政府可将收储成本的财政软预算转变为保费补贴的硬约束，并使财政资金运行更加清晰透明。
织梦好，好织梦
第三，建立政府与保险、期货市场的风险共担体系。在托市收购政策中，粮价风险从农户向政府转移，政府扮演了农业保险公司的角色。在“保险+期货”中，粮价风险从农户向保险公司与期货公司转移，需要政府在粮价剧烈变动导致超额赔付时共同承担粮价的系统性风险，构建多方风险共担体系。政府作为“保险+期货”的再保险人，既可降低政府对粮食市场的直接干预，也可将政府从收购价的制定、仓储、运输至补贴的全流程风险管理中解放出来，专注于顶层制度设计、监管和风险最后承担，以实现粮食价格风险的市场化管理。
第四，发展农产品期货和场内期权，为“保险+期货”的发展夯实基础。要充分发挥“保险+期货”的优势，核心在于做好精算定价。而科学合理的精算定价的前提是发达的农产品期货市场及其提供的良好价格发现机制。为此，除了积极发展国内的农产品期货市场，还可以鼓励期货公司利用美国商品期货交易所等国际市场进行风险对冲。同时，要发展场内期权，以降低期权的交易成本，提高交易效率，降低交易风险，从而可以降低保费水平以及相关金融机构的风险。
第五，探索收入保险，实现从纯粹的价格保险到收入保险的超越。价格风险具有系统性，纯粹的价格保险难以大规模推广⑧。而收入保险同时承保产量和价格，二者本身具有相互对冲效应，从而更具可保性⑨。国际经验也表明，收入保险是发达国家承保价格风险的主体产品形态⑩。
注释：
①孔祥智，2016：“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基本内涵与政策建议”，《改革》，第2期。
本文来自织梦
②朱俊生、庹国柱，2016：“农业保险与农产品价格改革”，《中国金融》，第20期。
copyright dedecms
③Joseph W Glauber, 2015, “Agricultural Insurance and the World Trade Organization”，IFPRI Discussion Paper 01473.
④程国强，2016：“我国粮食价格改革的逻辑与思路”，《农业经济问题》，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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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解决粮食价格风险的市场化手段除了价格保险还有农产品期货。但是对于中国当前以小规模农业生产为主的农业经营主体而言，农产品期货的发展受以下因素制约：第一，农产品期货需要较大的资本投入，实践中主要是农产品加工企业和投机者在进行期货操作，农户受资金限制，较少参与期货交易；第二，农产品期货的技术性壁垒较强，其交易需要较高金融知识；而保险是交易成本较低的金融工具，其投保与理赔较之于农产品期货的对冲操作更为简便易行。
⑥田渊博，2017：“场外期权的发展呼唤场内期权期货”，《证券日报》，1月16日。
⑦朱俊生、庹国柱，2016：“谈农产品价格保险的几个局限性”，《中国保险报》，6月7日。
⑧朱俊生、庹国柱，2016：“谈农产品价格保险的几个局限性”，《中国保险报》，6月7日。
⑨朱俊生、庹国柱，2016：“收入保险发展的价值及其挑战”，《中国保险报》，6月13日。
织梦好，好织梦
⑩朱俊生、庹国柱，2016：“农业保险与农产品价格改革”，《中国金融》，第20期。